上期我们聊了阿里巴巴被处罚 182 亿的新闻,半个月之后的今天,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再一次出手,宣布了对于美团涉嫌垄断行为的立案调查。
「新闻越短,事情越大」这则重磅消息又一次在互联网引发了热议。
除了异口同声的叫好声外,围观群众们关心的另一个问题则是,究竟罚多少?
比如阿里巴巴创纪录的 182 亿元罚款,是基于 2019 年全年营业收入额 3768.44 亿元的 4% 计算得出的。
而美团的在 2019 年的营收为 975.29 亿元,而 2020 年的营收则为 1148 亿元。
如果同样按照 4% 计算的话,美团的罚款将是 39 亿元(基于 2019 年营收)或是 46 亿元(基于2020 年营收)。
如果同为 4%,那么前后尺度一致,说明监管层对于阿里和美团的罪行等而视之,但是如果罚款比例低于或者高于 4% 这个基准点,则反映了监管层的对于垄断程度严重情况的不同态度。
比如由于美团对于商家所要求的极具争议性的「美团税」(也就是如果商家同时入驻美团和饿了么,美团将对商家收取 25%的费用,而仅入驻美团则会收取14%的费用)以及美团对于客户所收取的不断提高的配送费用,以及被困在派单算法中横冲直撞的美团小哥。
所以不同于上次阿里巴巴 182 亿元罚款之后市场所认可的靴子落地,利空出尽,美团这次的反垄断调查只是掀开了美团不确定未来的序幕。
如果美团不能妥善处理被商家所深恶痛绝的「美团税」问题,重新找到受人认可的增长引擎,我不认为这次的反垄断罚款会是一个结束。
即使美团已经相比 2 月 17 日的高点已经跌去了 9000 亿。
01、无序扩张时代的终结
「强化反垄断和防止资本无序扩张」是今年经济工作的八项重点任务之一。
这意味着一个荒蛮时代的最终落幕。
这个刚刚逝去的时代,我们可以称之为互联网行业的「西进运动」,在这波移动互联网浪潮中,BATJ,TMD 等大小巨头跑马圈地,各自为战,战争的烈度在不断升级,宛如一场没有边界,只有最后胜利者才能生还的无限战争。
在过去几年间,无数创业公司成为巨头的棋子和傀儡,所以被迫参与幕后资本发起的代理人战争,胜者由此加冕成为新的巨头,而败者则被弃之如蔽履。
在这轮战争中,无数中小公司和创业公司沦为炮灰,而背后的巨头却日趋强大,几乎可以与某些小国的实力匹敌,而某些巨头也不避讳地自诩「数字经济体」。
而这场无限战争在最激烈时黯然收尾,而终结战争的并非参战者的自觉,而是监管者的最终觉察。
资本的无序扩张,至此开始被遏止,但是有些更加隐蔽的恶行,仍在发生。
02、垄断巨头的赘生物
超级 APP 是中国互联网环境下诞生的畸形产物,犹如狮首、羊身、蛇尾的怪兽奇美拉。它们集成了社交通讯、金融支付、内容服务和本地生活等不同场景的功能和服务,立志要包揽全中国消费者的衣食住行,喜怒哀乐和生老病死。
起初消费者所感受到的是功能和服务的便捷,似乎只需要这一两个 超级 App,用户就能满足生活多种多样的各色需求。
但是命运馈赠的所有礼物都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使用超级 App 的代价是选择权的丧失和相关数据的让渡,例如如果我用了 App 甲的支付服务,我就不得不使用 App 甲的基金服务和理财服务,由此 App 甲获得了我的支付信息,基金信息和理财服务,并由此对你进行多维度的信用评估,并向你推荐它的小贷服务。
渐渐地,最了解你的人也许不是你的另一半,甚至不是你自己,而是承包了你所有选择,记录了你一切数据的超级巨头。
它们会精心设计你所感兴趣的商品、内容、服务及其价格。
也许你从来都比另一个用户以更加昂贵的价格购买完全相同的服务,而你却从未察觉。
对于不同消费者的价格歧视,就是巨头所谓的「精准化营销」,而所有人都因此困在巨头借由超级App所编织的服务网络中。
蝴蝶效应与旧事重提
从阿里到美团的这股反垄断风暴,起初由美团和饿了么的支付方式「二选一」争议的翅膀所挥动,最终引起了整个中国互联网行业的震动。
有人会因为这些垄断者最终受罚而欢欣雀跃,也有人因为这些领先者遭受打击而忧心忡忡。
但是显而易见的是,这场反垄断风暴仍将持续下去,最终彻底地改变和重塑互联网的生态结构。(又一次使用「互联网黑话」)
上一次类似的事件是 1997 年的微软反垄断案件。
1997 联邦政府联合了19个州以及首都哥伦比亚特区共同起诉微软公司违反《谢尔曼反垄断法》而占据了绝对的市场垄断地位。
彼时微软通过在 Windows 操作系统捆绑销售 IE 浏览器的商业策略击败了网景公司 NetScape Navigator,获得了第一次浏览器战争的胜利。
而微软捆绑销售的软件除了 IE 浏览器以外,还有 MediaPlayer 等其他各种软件。
这场由美国联邦政府发起的反垄断诉讼最终拓展到到韩国、日本和欧洲,并最终以欧洲法院创纪录的 4.97 亿欧元罚款为终结。
这场旷日持久的反垄断诉讼沉重地打击了微软,微软在 1999 年达到市值高点,随着反垄断诉讼的最终判定微软为垄断,微软市值由此开始狂泻,而这家彼时世界上最大公司的股价崩溃也带动了其他互联网股票的崩盘,最终导致了2000年的「互联网泡沫危机」
而比尔·盖茨也在 2002 年辞任,随后微软的股价长期在低位徘徊,一直到 2014 年,随着纳德拉的上台和改革才重回正轨。
微软当时被判定为垄断引起了很多经济学家的批评,例如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米尔顿·弗里德曼认为此案开创了一个政府干涉自由市场的危险先例,未来的政府监管将给同行业的技术进步受阻埋下伏笔。
但是,事实的结果是,谷歌在 2008 年推出了 Chrome 浏览器,其 V8 引擎推动了 JavaScript 这种前端语及其各种框架的流行,IE 浏览器及其过时的 ActiveX 因此快速失去市场,而一个新的互联网时代由此到来,而同年发布的 Android 则推动着移动互联网时代的最终到来。